鄭秉文:養老保險制度功能改革非均衡發力才能突出重點

近日，在CMF中國宏觀經濟論壇熱點問題研討會上，全國政協委員社科院社保中心主任鄭秉文就養老保險的貢獻，當前要處理好的關系和問題談了自己的建議。在接受中國經濟時報記者采訪表示，養老保險制度的功能改革重點應該有優先排序，但這個排序在不同歷史時期，不同發展階段，不同突發事件面前是不一樣的。不要排錯了，排錯了欲速則不達。排對了，非均衡的發力才能突出重點。

改革開放以來養老保險制度的貢獻

鄭秉文表示，改革開放四十多年，評價我國的養老保險制度，可以用三句話概括其巨大貢獻。一是改革開放之初為什么要搞社保？因為有了社保使國企真正的從行政附屬物擺脫出來，變成了市場主體，可以進入市場進行市場競爭。如果沒有社保制度、沒有養老金制度，企業還要包辦生老病死，就不可能進入到市場，它還是行政附屬物，這是第一個貢獻。第二個貢獻，因為有了社保制度，有了養老金制度，把人解放出來變成了真正的勞動者，把農民與土地分離出來了，有了農民工我們就有了城鎮化，有了城鎮化就有了巨大的經濟發展，它把城鎮職工從網格化的傳統的單位中解放出來，變成了可以全國流動、可以離開單位的真正的勞動力商品。這一點如果沒有社保制度，沒有養老金制度是不可能的。第三個貢獻，它成為全體國民的一個養老網安全網，這個安全網人人都離不開。這三個貢獻合在一起成就了我國的改革開放，沒有這三個貢獻，就沒有改革開放，甚至我們連經濟周期反周期的手段都沒有。

目前養老保險制度要處理好10個關系

鄭秉文向記者談到，養老保險目前確實也存在很多問題，他總結梳理出10個問題。并指出這10個問題等于是10個關系，一定要處理好這10個關系。

第一，要處理好養老保險精算中性與再分配的關系。鄭秉文認為，不可否認社保制度就是一次再分配，稅收制度也是一樣，但不能對社保制度寄希望于能夠替代稅收制度，能夠成為再分配中占絕對主導地位的。所以，再分配制度和精算中性的制度的關系要處理好。精算中性就是多繳多得，少繳少得，長繳多得。如果過分強調制度內的再分配就會出現一些偏差，也就是說要增強制度的剛性約束，即要掌握火候處理好養老保險的精算中性和再分配的關系，它既應該有精算中性，也應該有再分配，要掌握這中間的邊界。

第二，要處理好的是共同富裕和基礎性、普惠性、兜底性的制度。促進共同富裕過程中，社保制度和養老金制度要發揮作用，養老金制度在促進共同富裕的進程中起到的作用也是基礎性、普惠性、兜底性的作用，也不要拔太高，也要掌握好尺度，否則欲速則不達。

第三，要處理好養老保險制度的可持續性與公平性之間的關系。在改革推進的時候，如何處理好公平性和可持續性的關系，哪個放在優先的地位，應該有一個預案，不同的歷史時期優先排序是不一樣的，公平性處理好了，有時候可以促進可持續性。可持續性提高了，又可以促進公平性。

第四，要處理好關于激勵性和福利性的關系。激勵性和福利性處理好它的關系也是有邊界的，我們也應該掌握好這個邊界。

第五，要處理好的是頂層設計和摸著石頭過河的關系。既要有摸著石頭過河的經驗性，同時還需要一些頂層設計的可設計性，可設計性是很重要的，養老保險制度具有可設計性，具有引導性。如何來處理好這個關系，這也是考驗我們的智慧。

第六，要處理好的是政策與法治的關系。政策帶有臨時性、階段性，我們在政策性方面恐怕做得多一些，但是立法卻跟不上。

第七，要處理好的是養老保險制度和財政邊界的關系，養老保險是養老保險，財政補貼是財政補貼，財政離養老保險近一些好還是遠一些好，是有立法性質的防火墻好，還是沒有這種防火墻好？這是需要討論的。發達國家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好像沒有那么一個是跟財政關系離這么近的，養老保險制度要求的首先是參數調整，要維持自我平衡，要維持精算中性，要維持精算平衡，堅持精算平衡原則。即使財政介入，也應該有法可依。

第八，要處理好當下改革、階段性改革和模式選擇的關系。我們不得不承認社保制度是有模式選擇的，這種模式選擇與經濟發展水平、發展階段是沒有關系的，與人均GDP和GDP總量也是沒有關系的。模式如果不定，很可能階段性的當下出臺的政策，與長期模式的追求是南轅北轍的，而養老保險制度的周期是幾十年，精算報告最低預算75年，最長預算100年，周期這么長，模式選錯了不能掉頭，成本會很高的。

第九，要處理好國家和市場的關系。社保制度里面，養老金制度里面沒有國家和市場的關系嗎？是有的，在養老保險制度中，最典型的體現就是第一支柱是國家舉辦的，所以國家和市場的關系更是需要處理好。

第十，要處理好養老保險作為福利制度和生產要素的關系。養老保障不僅僅是福利制度它也是生產要素，如果單單把它看成是一個福利制度就看低了。如果我們要把負債型比較明顯的制度改成資產型比較明顯的制度，它就產生了長期資金和長期資本，有了長期資本就有了股權資本，等于是減少了銀行存款銀行體系占統治地位的債權資本，就等于我們在投資方面長期資本就有了一個源源不斷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