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養老金制度出爐,中國社保學會副會長金維剛:建議讓更多人享受優惠政策

封面新聞記者 邵萌 實習生 王澤銀

醞釀多年的個人養老金制度正式出爐。

近日，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推動個人養老金發展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個人養老金參加范圍、運行模式、繳費水平、稅收政策等進行了具體規定。

《意見》提出，在中國境內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或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的勞動者，可參加個人養老金制度；參加人每年繳納個人養老金上限12000元；個人養老金賬戶資金用于購買符合規定的銀行理財、儲蓄存款、商業養老保險、公募基金等金融產品

個人養老金制度出臺對我國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建設具有標志性意義。4月25日，人社部副部長李忠在國務院政策例行吹風會上說。

記者注意到，早在2018年，個人養老金制度就以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形式邁出第一步，但業內認為效果不太理想。

此次與2018年相比有何不同？探索個人養老金有何必要性？從《意見》發布到落地還有多遠

封面新聞專訪中國社會保障學會副會長、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原院長、浙江大學國家制度研究院教授金維剛。

中國社會保障學會副會長、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原院長金維剛。受訪者供圖

稅延養老保險試點遇冷

推進第三支柱建設是必然趨勢

《意見》確立了我國第三支柱養老保險的基礎制度框架。

當前，我國初步形成三支柱養老保障體系。第一支柱為基本養老保險制度，人社部披露，截至年3月底，全國基本養老保險參保人數10.3億人；第二支柱為企業（職業）年金制度，至3月底，全國參加職工7200萬人；而作為第三支柱的個人養老金則一直在探索中，直到《意見》出臺。

長期以來，我國在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建設方面發展極不平衡，呈現作為第一支柱的基本養老保險一枝獨大、第二支柱的企業年金還是一塊短板、第三支柱的個人養老金只是一顆幼苗的狀況。因此，推進建立第三支柱是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建設發展的必然趨勢。金維剛認為，為應對人口老齡化，必須加緊健全和完善多層次、多支柱的養老保障體系。

實際上，此前我國已對個人養老金開始探索。2018年4月，財政部、稅務總局等5部門發布《關于開展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的通知》。隨后，上海市、福建省、蘇州工業園區試點發售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然而，截至2021年10月底，投保人數僅5萬，保費收入約6億元，與預期的千億保費相去甚遠。

在東部經濟發達地區試點三年多，投保人數及保費收入規模都很少，金維剛認為反映了僅靠稅收優惠政策力度不足，僅靠支持商業保險行業促進個人養老金發展有很大局限性。而上述《意見》出臺后，個人養老金制度有望迅速推廣。

資料圖。來源：新華社

源起養老保險基金不足？

專家：誤解

記者注意到，《意見》的推出也帶來猜測：出臺個人養老金制度或許是養老保險基金不足？

金維剛認為這是誤解。據統計，2021年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收入6萬億元，支出5.65萬億元，年末累計結存達5.18萬億元。由此可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基金總體上收大于支，能確保退休人員養老金按時足額發放。

金維剛介紹，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基金主要來源包括四方面：一是單位繳費；二是個人繳費；三是財政補助；四是利息收入及基金投資收益。

今年1月起，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實現全國統籌，將更加有效解決一些地區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收支失衡。為確保退休人員基本養老金發放，政府不斷加大對基本養老保險的財政投入。此外，為應對人口老齡化對養老保障等方面的壓力和負擔，2000年國務院就決定設立全國社會保障基金，作為專門用于人口老齡化的國家儲備基金。同時，成立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負責管理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目前，基金資產總額已超3萬億元。

金維剛表示，國家還將劃轉部分國有資本作為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的重要來源。截至2021年10月，全國國有企業資產總額達268.5萬億元，為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提供了堅強后盾。

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制度能實現長期收支平衡，為退休人員提供可靠的養老保障。金維剛說。

資料圖。來源：新華社

設置個人養老金參與范圍

可正反饋于基本養老保險

《意見》明確，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或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的勞動者，可參加個人養老金制度。

這也意味著，個人養老金僅指向已被養老保障第一支柱所覆蓋的參保群體。這有何考慮？

金維剛表示，目前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或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參保人數已達10.3億人，參保率超90%。這一龐大群體是個人養老金制度覆蓋的主體，符合構建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的定位和需要，也是有關促進個人養老金發展的各項優惠政策的受益群體。

將適用范圍界定為各項基本養老保險參保人員，也是引導和促進尚未參加基本養老保險的勞動者和其他相關人員積極參加基本養老保險，在此基礎上便可納入個人養老金制度覆蓋范圍。金維剛說。

從《意見》出臺到落地

需要多久？

金維剛介紹，國辦制定并發布指導性文件后，有關部門將制定配套文件，其中包括由人社部制定建立個人養老金制度的實施辦法，由財政部會同稅務總局制定有關個人養老金稅收優惠政策，由銀保監會制定關于銀行、保險業開展個人養老金業務的管理辦法，由證監會制定關于基金業開展個人養老金業務的管理辦法。

上述配套文件已在制定和論證中，預計不久將陸續出臺。金維剛說。

隨著配套政策及具體措施出臺，建立個人養老金制度將進入試行階段，將從每省選擇一個地區試行，各直轄市將直接納入試行范圍。2018年開展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的三個試點將繼續試行。經一年試行，全國推廣。

吸取此前試點經驗和教訓

讓更多人享受優惠

人社部養老保險司司長聶明雋強調，個人參加個人養老金制度最直接好處是可享受國家稅收優惠政策。

《意見》明確，參加人每年繳納個人養老金上限12000元。人社部、財政部根據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和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發展情況等適時調整繳費上限。記者注意到，該上限和2018年試點稅延型商業養老保險的稅前抵扣限額相同。

目前，稅優政策的具體細則仍在制定中。

金維剛認為，要根據個人養老金制度建設的內在要求和國情，并吸取2018年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的經驗和教訓，研究制定切實有效的稅收優惠政策。

2018年試點中，對取得工資薪金、連續性勞務報酬所得的個人，其繳納保費準予在申報扣除當月計算應納稅所得額時予以限額據實扣除，扣除限額按當月工資薪金、連續性勞務報酬收入的6%和1000元孰低辦法確定。取得個體工商戶生產經營所得、對企事業單位的承包承租經營所得的個體工商戶業主、個人獨資企業投資者、合伙企業自然人合伙人和承包承租經營者，扣除限額按不超當年應稅收入的6%和12000元孰低辦法確定。

2018年將個稅起征點提到5000元。由于大多數人收入水平較低，繳納個稅人群只是小部分。金維剛坦言，2020年全國只有6500多萬人繳納個稅。出臺個人養老金稅收遞延政策后，只有小部分人可享受到稅收優惠。

他建議，可考慮在未來退休或達到領取個人養老金賬戶資金余額時提供必要稅收優惠政策，包括對中等收入群體實行較低稅率，對低收入群體領取個人養老金實行免稅，使所有參加這項制度的百姓都能受益，從而增強對公眾的普惠性和吸引力，有效推動個人養老金制度的蓬勃發展。